睦邻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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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鄰小史

  作者:史实

民国初期来秘鲁的中国人,大多在前辈的担保下找几间相识的商店赊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背起一个俗称的“搭袋”,袋内装满赊来的货物,走遍大街小巷,挨家挨户推销,这也是中国以前货郎的传统叫卖方式。

当年交通工具并不发达,这种工作俗称为“做骡子”一样,现在已经被称为“推销员”了。秘鲁人对这种中国人十分友善,并且十分信任。除了选购日用品,还要向货郎预定一些别的货物,叫中国人下次送来。因为他们知道中国人老实守信用,肯定不会骗人,日子久了便变成固定客户。

但有的秘鲁人是有点儿岐视中国人的。我有个同乡,生前告诉过我一段故事。

同 乡也是背“搭袋”起家的,但后来懂得积极转型,尤其是取得意大利人商人的信任,生意越做越大,在有钱人区买了房子居住。他隔壁住着一家秘鲁人,对新邻居十 分不友善,还特别买了只鹦鹉教它骂他的邻居叫“Chino macaco”(意译为“中国猴子”)。我的同乡每天一进门口就听到西文叫“Chino macaco,chino macaco!”,觉得很不舒服又无可奈何,因为打从第一天搬入新居,他们就不理釆我的同乡。可能是对中国人有点偏见,又吃醋“做骡子”的中国人住进大房 子,所以对中国人十分傲慢。

为了解决目前烦恼,我的同乡唯有找他的好朋友,有生意来往的意大利人商人,把自己的 不舒服之处告诉这个朋友,也告诉了他自己解决问题的想法,意大利人认为这个办法很好并立即接受了。随后,意大利人马上到隔壁跟秘鲁人商量,说很喜欢他的鹦 鹉会说话,可不可以转让。这个秘鲁人见他是意大利人,怎会想到他是隔壁中国人的好朋友,以为他也是买回去骂中国人。如果卖得好价钱,再多买几只鹦鹉来教它 骂人,何乐不为?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的价钱令那个秘鲁人十分满意。交钱之后,意大利人要他签了收据。然后,他当着秘鲁人全家人的面,打开鸟笼放 走了鹦鹉。此举让这让家人呼天喊地大叫大闹,责问意大利人为什么放走了他们这只鹦鹉,说这是花了很多心机教会这只鹦鹉讲话的,要意大利人赔偿。

这 个意大利人,直言不讳:“是你们隔壁那家中国人叫我买来放走的,因为不喜欢你们每天骂他们是中国猴子,令人不愉快,所以出髙价来买,你们已经签了收据,这 只鹦鹉就是他的了,以后你们多买几只教它唱歌不是更好?我跟中国人是很好的朋友,他是个好人,你们有这样好的邻居是你们的福气,应该好好珍惜,何必折磨别 人?”

这个秘鲁人听了很受感动,立即走到隔壁向我的同乡伸出友谊之手紧紧相握,大家的关系一下子就好起来了。苐 二天一早,秘鲁人就去巿场买了两只鹦鹉,一只自养,另外一只送给我的同乡。此后,大家往来有如一家人,我的同乡请他们全家吃Chifa,教他们说广东话, 他们亦回请鱼生、烧羊仔等等……

我同乡的那只鹦鹉只学主人吹口哨,但那个秘鲁人居然教会另一只鹦鹉讲“恭喜发财”,逢年过节见到人就大叫“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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