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AN YIA QING YUAN 4
天涯情缘（四）
作者：江枫
在阿根廷经营超市，也可泛说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作商业零售活动成功与否店面位置乃是第一重要。它必须居于旺盛人气及购买力、方便惠顾消费购买群体、周边无强劲竞争的商业中心位置，关于这方面学问—-如果专论阐述寻找上乘的零售店面的各种要素可作一大长篇的科学论文出来，但»酒香不怕巷子深»用在说明超市位置上绝对是个轻率糊涂的谬论。凡是零售业老板都有深刻感慨，如果谁以独特眼光觅到好店铺位置了，那金光闪闪的财神爷就光顾到你家了可见日进斗金，反之，就像好汉娶了赖妻—-休掉嘛，膝下已有子女拖累；凑合吧，郁郁寡欢难见笑容！如果踏破铁鞋无觅处那只好宣判这块地方是不适合投资地区。我和曹颖在选择店面上产生了分歧意见。
saenz bena是布市南部nalus区的一条普通街道，它离横穿布市南部轻轨铁路»圣–马诺丁»线及与其平行的通衢要道»圣–马诺丁»大道有十七条街。阿根廷城市的街区是很规则的，每隔一百米就是一条街。saenz bena僻静与世无争地存在于一片居民住宅区里。这街的1860号是个挂着租售均可、落有房地产中介电话地址广告牌的空铺面，由防盗铁栅栏里的玻璃门窗朝内看去，厅堂空荡偌大估计有三四百平方米、棕色地砖铺设的地面整齐清洁，天花板上吊盏灯具完好无缺，里厢左边有一搂梯通向楼上。
我和曹颖察看了周边环境，向门牌大号去的右首是一家规模不大但车辆进出繁忙的加油站，再过去就是一条南北走向往轻轨铁路线去的有公车行驶道，路的那一边是属于另外一个行政辖区了，那边的房屋街道有些破落，空店铺的左侧是三二家不成气侯仍卖些针头线脑、修鞋配钥匙的小店。
我们有些兴奋，跳上车赶紧发动机嚣，走！把外围的大环境了介一下，以此为圆心点，五条街十条街外环幅射出去，看看这里能不能做生易。三个外围圈兜转下来，心凉了半截，至少我的感觉是这样。
—-圆心点的西北方向八条街，有一家带停车场的中国人大超市生易火爆，顾客摩肩擦踵、购物车人流拥挤不堪。从门口横幅上的西语广告词得知这里正在有奖促销，进店堂的正门内斜搁着一辆0公里的德国标致墨绿色轿车，前轮胎被东西垫着，被扎上彩绸喜结的车头高傲豪气地昂起，等待撞上大运、额骨头碰上天花板的头奖得主把它开回家。
—-圆心点的北偏东方向四条街是一个阿根廷人连锁超市，连锁超市一般是集团统一进货、内部调剂余缺，因为大批量吃货进价低廉、故在商品销售价格上有很强的竞争优势，这家店生易也不错，从它门口堆放成小山似的空蔬菜箱、奶制品周转箱上可以看得出来。现在是正午时份，门口还停着一长溜的供货商车子。
—-这个区域全部是dipo casa即独户平房院落，并非高层公寓楼。住户家庭容量有限，如店开在这里只能幅射周边几条街的居民区，而且人气并非十分旺盛。没有什么流动人口到这里来，别想做过路客的生易；再说路东边的一片贫困区会不会有治安问题波及过来？
我把自已的看法和曹颖说了，他说我们再找找看吧。
虽然说再»找找看»，但是曹颖情不自禁地还是将车子开回了1860号隔壁的加油站，原以为车进加油站是掏钱买汽油，我还准备客气地抢着付钱呢，因为我们今天动用的是他的车子。但是，他丢下我径自与油站里的人询问这家空店铺的情况使我感到很奇怪。阿根廷人一般对陌生人聊谈起使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时很注意含蓄与礼节，尽量顺着客人的意思去说，加油站的人说如果在隔壁开一家超市的话生易一定不错，他们不用再跑几条街到别处去了，可以天天到这里来买牛奶面包饮料等等，听了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我在傍边有点作急，直接切题而问这里的发生过枪匪抢劫事件吗，夏天电力供应稳定与否，下大暴雨时路面排水畅不畅，会不会水漫到店铺里去等等。我等待到的回答是令人满意的，但我也知道这些是不负责任的回答，权当废话一堆的聊闲。
曹颖问我有没有必要和挂牌的房地产公司联系一下？我有点勉强，但还是将电话号码抄在手掌心里，我也感到有点随便应付的味道。
晚上十一点曹颖打电话问我和房地产公司联系过没有？我下意识伸开手掌一看，电话号码早不知什么时侯洗成原珠笔油的隐约痕迹，我吱唔着说我和你分手时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吧，不过我认为这个店面的意义不大。曹颖说投资生易找个好店面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有的人全力以赴找店面就得化半年一年的时间，但是他心里很着急，他哥哥那里必须在法院限定的时间前将店里所有东西都转移掉，claybore的店寿终正寝就在眼前…..他直率的说法像点拨了我某根麻木的神经，我有点恍悟，他下面接着说些什么我无意续听，有点不悦地打断他的话说，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碰上庸医乱下药怎么办？是不是死得更怎么快？他那边沉默了一下，有点耽心地问你是不是后悔同意与我合作？我一怔但很快回答他了，那倒不之于后悔，我们毕竟是朋友，合作也是个互利的事。我们又说了些其它的事结束了对话。
我和曹颖的手机对话苗峰全部听在耳里，我给她祥细介绍了saenz bena那家店铺的情况，苗峰说你们会找到那默默无闻的地方去的呢？我说这个地区是曹颖提供的，大林联锁店就分布在那片区域，可能他想新店离他近点今后对他的资产更便于关心一些。我原来打算把目光重点落在布市北部区域，那里是中产阶级以上社会层次的富人区，摊开地图就一目了然，像去digre轻轨沿线两侧的sanycidro、martines地区在那里别墅绵延高楼立林，建立个超市，那绝对是发了，那些讲究生活质量、富裕人家的佣人到店里来买东西只问品牌不问价格。在这里人们之间交往都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满目尽去一片绿树、鲜花、绅士淑女风度，对其耳濡目染真是一种生活享受。不似claybore这样的穷区处处可见到的人身上衣衫褴褛的酸臭气、脸上鼠眉贼眼的匪气，以及由此带给自己后脊梁骨冒出的阵阵凉气。我对她说，我两条腿天天走街串巷游走四方，对这个»南美的巴黎»的印像比当地一般阿根廷人还深刻几份。苗峰颔首称是，但她又说，你想得到的事情这社会对此有兴趣的人的大多数都会想到，并且人家都做到你的前面去了，那你怎么办？这个世界不是天下人都傻唯独你聪明哩。我对她有些逼人的咄咄之词一下子难认回敬，再说被曹颖电话搅得心烦意乱，想一觉过去明晨神清气爽时再说明天的事……
—-你别尽想好事，我今晚没情趣，只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她打掉我欲揽抱她腰肢的手，有点蛮横地将我按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自己有很容易被感动的性格特点，那一夜苗峰和我倚躺在沙发上聊了很长时间，并且在我今后的生活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像。那夜里的环境气氛也很高雅特殊，皎洁的月光贯窗斜照进房问，实身处地领略到»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的诗情画意。
苗峰说机遇对做事业的人是不多的，她可以举出许许多多的成功者的倒子，像有个中央高干子孙身无分文凭着自己是某某人的孙子的影响力，跑到老爷子的势力范围的省财政厅借三万块钱再弄一张书记或省长的批条到下面的钢铁厂去买空卖空倒卖建筑盘元，货不出厂不挪地方就能倒腾赚钱，做几回的话就能进账几十万上百万，这就是抓住了机遇，何以见得？应该这么和你说—-这种从计划经济单轨制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双轨并存混乱时刻只能是短暂的数年时间、而老爷子的部下在这里做地方大员也不是永久的，批条子时的思想境界也很重要，说不定哪一天吸取点教训原则性强起来了呢，再说老爷子的健康更是个大事，他要靠定期换童子血和染黑头发才能保持神采奕奕的电视出镜的形像，所以说这个家伙的财气上身的机遇是千钧一刻、稍纵即逝的…..
我作出饶有兴趣的样子聆听着她的娓娓细叙，尽管她是在给我上陈年滥课朝我并非孤陋寡闻的脑子里塞旧新闻。不能让她高屋建瓴地教训人，我想搞笑一下，突然插科打浑道，你看我有没有财气？她掰过我的脸故作端祥后娇媚笑道，你的面相不敢恭维，眼大缺光空洞无力，鼻梁俊秀挺拔，但鼻隼肉不厚不主财气。年轻时侯去当个奶油小生应该不差，但你普通话说得很糟糕。
我连声称赞她丰富的相卦知识并补充道，我左手掌并拢时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有条明显的隙缝，幼时我爷爷就说我会漏财，所以我得小心。
月光柔和地铺洒进房间，夜色朦胧似纱，我感到她朝我身边紧靠了靠，侧目视去她清丽的脸庞是一种冷艳、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说你身上还缺少一种商人的奸邪之气和霸气。
窗头掠进一抹寒凉的夜风来—-我打了个微噤有点冷意，这是一种什么说法？我问她你如果身边睡的是一个穷兄极恶的男人你心里踏实吗？她狡辩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让你的台湾老板把你包养起来？她推打了我一把，去你的！你不知女人的心理，她一旦烦那个男人，就烦得他要死，重钱财的可能在利益面前委曲求全，重情义人品的即使金山银山都买不走。她说我们俩一起生活了，在事业上我有信心也有一份责任帮你成功，某种性质上也是帮我自己，不知你意识到没有，我们之间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有事情谁都难蹦脱。我赞许地点点头，心想如果不是口是心非之说，这话应该是很叫人感动的。苗峰倚在我身上继续说道，在中国虽然没经商下过海，其实我的很多思考还是自认为不笨甚至是很聪明的，你应该坚定地与曹颖弟兄俩合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曹颖是利用你在给他介困，但你何尝不是在利用他的实力在壮大自己取得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呢，不要像小脚女人样摇摇摆摆，我在打工的店里常听到我的老板和那帮福建老板圈子的人议论，第一个店开好了第二个三个一路顺利。他们把阿根廷喜欢成没法形容，有个什么歌词说的就像老鼠爱大米，在这里进得到黑货贼货，税都逃光了，十个月就能回收投资…..
我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像coto集团七十年代起家时仅仅是个兄弟俩的小肉铺，现在是十二亿美金几百家大超市的航空母舰。但这是历史的机遇，一项新兴事业出来敢为天下先的人总容易得到成功的。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偶有停歇的话语间隙中可听到窗外楼下住户中传出的阵阵鼾声，月华似水蕴潺流荡、夜色弥朦依稀静谧，抬眼望去三楼平屋顶的雨檐上三两棵绿叶青草在迎风摇摆。我把她轻轻楼抱在怀中，这位知己红颜的诸番知识见地还当刮目相看呢，转念又一想，能走出国门到外面来混的人又有几个傻子呢。
与苗峰夜半温馨谈话后使我彻底坚定了与曹氏兄弟合作的信心。在选择店铺问题上我作了重大让步以曹颖的看法为主，因为他说自己是在此行业中滚打经年、对在何地可做生易何地不可轻举妄动有职业性眼光的观察，我认为此话有理，再说他不可能将自己份额比例不轻的投资当儿戏，曹颖说saenz bena的店铺位置不算最上乘但也不是很糟糕，我们与其它所看的空店面几经选择比较都不及它。
事后许多年我独自回忆，为什么在确定店面此问题上轻易转弯子，是与苗峰那夜长谈有重要关系，一般说，男人比较容易听自己心爱女人的话的，有的时侯不想听都不行，脚步会潜移默化地随她的意识而挪动。这是人性的弱点，甚至是致命的弱点。
一切大政选择确定后，逐条诸项具体事务细节便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在阿根廷开店手续简单快捷，找到承办中介的房地产公司与房东打一份租赁合同，凭该合同找一个会计师到国税局申请缴税guei号、这guei号非常重要，到批发市场进货，缴纳iva增值税、营业税、所得税、从业人员各类养老金社会保险金以及购置国税局认可且需备案的收银机都靠它，租赁合同还是申请营业执照的依椐，但办营业执照不是会计师的责职范围，是一种叫jesdor的专职人员向市政府申请，要附带房东的房产证明文件，建筑师所画店铺的店堂、仓库、厕所、办公室等平面图。guei号的申请三天可完成，而营业执照的申请慢起来大约要三年，其间、政府可发给店主一个正在手续当中的文件充当临时执照。
通过房地产中介公司与房东谈好租金、押金价格，确定对店铺租金爽约、毁损赔偿的房屋担保对像后便与房东签租赁合同，其次是聘请会计师申请guei号，同时，委托好办理营业执照的jesdor，这些都是几天内办完的事，联想到当年在国内我曾主办过总公司下属一家商场的申请手续要惊动近四十个政府主管部门盖公章，为了挪一棵树，需将申请报告由一摞待批报告的最底层翻移到上面来，请了主吃、陪吃一大园桌人在吆五喝六地干杯五粮液，不由唏嘘感叹。
店里应有必要的店堂改造与装修，阿根廷人的施工队费用预算报价昂贵，但工程质量精细，却无偷工减料草率了事之耽心；而中国人的报价低廉，但施工作业情况与阿根廷同行相比就不敢恭维了。但一般超市工程装修大多还是请国人施工队，一则无语言勾通障碍，二则费用便宜毕竟是件大好事。
我和曹氏兄弟的内部合作机制也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中，确定saenz bena新店址后曹颖曹聪的两家旧店就开始关门盘货，经过请来的机械电器专业人员评估，这两家店的大部冰箱冷柜货架秆刀等设备不是功能残破就是电耗高，必须淘汰添置新的，这些新款设备全部由我的资金来购置。这样，曹氏兄弟实际投入的比例下降，而我方的投入正在预算中。为了维护双方的权益，我和曹颖根据我们先前口头达成的合作原则制定了文字的合作协议书。
协议书中对曹颖一方的按有效实物投资额作了下调，加大了现金作流动资金的投入，但总量应与双方初定数额持平。协议书中修正了原来口头合作原则中碰到经营异议分歧不能统一应以大股东的意志行事的条例，对开业、营业、结业等状态中的特殊情况做了平等协商不得以股份大小持强弱势来左右大局的规定，这一修改是曹聪主动提出的，当时我心存感激，认为此翁宅心仁厚，但合作关系演变到最后便发现其目光足以堪当深谋远虑。
协议书提出双方共同协商制定商店行之有效的会计程序系统，这一工作大概是我的强项，我在大学里是学经济管理的，在国内公司里做过几年审计室负责人对下属几十家企业、直属子公司进行财务审计监督。我运用借贷记账法的复式簿记原理设立各分类账、总账及报表，根据商业活动的流程制定各个环节的会计科目，原始凭证入账、现金预提账面待摊需由我本人签字生效，整个账本简单实用一目了然。我将账簿设计方案提给曹聪，他撇捺着八字胡沉吟不语，过了一天后告诉我这个账簿系统还是比较科学的。至于收银、出纳工作则由苗峰承担，曹氏兄弟的两家店都是家天下没有对合作性质的收银现金问题质疑性的体会，故他们没有提出制约性的意见。
协议书由我执笔、几易其稿，且与曹聪反斟酌文字推敲最终达到双方满意程度，其间，曹颖因工作忙无暇介入，最后由曹聪代其弟签字。签字生效后我们将文件拿到翻译社去译成西班牙文，并到国家法定的代书处去公证确认。
我们原来租住的老范头的房子离saenz bena新店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新店楼上有附带厨房卫生间等生几间空房，楼下里端还有两大间办公室，按既定计划我将家搬到店里来，曹氏兄弟他们准备在盘货初定旧店落下卷帘门后也搬过来。
订购的新的冰箱冻箱货架设备都进来就位了，就地打造的木制货架柜台都竣工就绪，收银机系统的供应商技术人员在紧张布线调试，被指定联系各类供货商、价格管理的王坤也在满头大汗地忙他自己份内事，曹聪、明捷店里的货一车车运进来，货一卸下来就组织人上货架，我负责联系肉食部、蔬菜部的出租给外人的具体事项、印刷新店开张的宣传广告。
一切都在有条不纹地进行中，看着日日改变面貌的筹备中的新店我轻松地嘘了口气。
那几天特别冷，已到八月份隆冬季节了，数日前我盘算了自已资金投入用度情况发现还有小额缺口，我想到在mar del blata银海市开饭店陈荣福的儿子陈涛曾欠我一笔借款未还，现值我用钱之际，我无暇抽身前去索债，故请苗峰冒着南大西洋之严寒前去与陈家父子禀明情由把这钱拿回来。苗峰是昨天早晨去的，一般说是朝去暮回，但到了今天中午人还未到家，我有点纳闷与耽心。想打电话问一下陈荣福关于苗峰的返回情况，电话打到那边饭店里回话说陈老板刚才出去了，悻悻然之际想起了现在正是该去claybore明捷那里商量日用杂什货品处理的时间，于是我撒腿急奔公车站，因为我的面包车被人拿去为曹聪店搬货去了。
在明捷店里忙碌了八九个小时，处理完要解决的问题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时曹颖也下班到了家，他要用自己车子送我回saenz bena，我坚辞不肯说天冷又晚了，不麻烦你，我160公车到banfel车站下车朝南拐进去十多条街很快就到了。曹颖将我送到了公车站。
160公车的claybore站是线路的南端终点站，南极洲吹来的朔风寒流使孤立在地广人稀像似世界边陲的小站更显荒凉寥竦，好在一辆公车停在站里，车里有三二位乘客在缩头夹颈地侯在车里，不一会司机上来了，关上车门车子大吼一声»轰—»地开走了。
夜间行车，公车一路风弛电掣发飚而行，沿途停靠车站甚少，但到了离banfel镇约莫还有十个站的adloge镇时公车嘎然停在一边，司机说他的终点站到了，这是区间车，还想往下乘的请换坐后面的车子，车票依然有效。
极端民主自由、随心所欲这就是南美人的行事风格，工会力量强大、资本家雇主奈何不得工人阶级这也是一道政治风景线。尽管昏黄的路灯下乘客们在寒风中怨声载道，司机笃悠悠坐在座位上心安理得地啜饮他的马黛热茶。
好在不消多久，后面的160公车到了。
我随着乘客群拥上车厢，朝里瞧去，我的天哪！苗峰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最后排的长座位里。
我脱口一声»你怎么在这里—-«她怔了一下，当确定是事实而不是幻觉后从座位上弹立起来，扑到我怀里啾啾哭泣起来，我俩顿时成了一车厢人的关切目光的焦点，一位头上包扎厚呢布的白人大婶告诉我：你的太太迷路了，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该从哪儿下车；像似印第安人后裔的公车胖司机透过反光镜对我补充说：这位中国姑娘已经陪他走了一个来回的线路行程，—-我点点头，这意味着苗峰已经在车上三四个小时了—-好心的司机继续说：夜深了他不敢放她下车，她只懂很少的castillano西班牙语，他正盘算把她送到哪个警察局去才好，但他行程时间又按排得十分紧凑。
我连连向他们表示诚挚的谢意。我着实沉浸在莫名的激动中，语言肤色习俗可以迥异，但是人心、善心、恻隐之心人类大爱普天同理。这时，车子里更有许多的乘客为我们俩在公车巧遇而交口啧啧称奇、甚至有位金发碧眼老妇人手划十字感谢圣母玛丽娅。
我拥搂着苗峰在暖洋洋的车厢后排慢慢落座，她告诉我，这个路段的每一个车站都像似应该下车的地方，但都没有确定的感觉。因为新搬到店里来，新地址路名和所属区域都拼不上来，如果真到警察局只能打你手机请你把我领出来了。看着她饥寒冻馁几净苍白的脸一种怜香惜玉之情油然升起，我的女人，为我奔波的女人寒夜迷路不知所归受精神上巨大困扰，我怎能不动情疼惜？我感到人的一生经历中应该有许许多多值得回忆与留恋的闪光点，像今夜的奇遇巧事是终身难忘的，因为它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悲欢离合，而是冥冥之中有股神奇的力量在天造地合，在替你们介厄脱困，这是天意。我暗自发誓，就凭这一寒夜的公车奇缘的患难之情，我今后绝不会背负她，遇事则从宽谅介她。
（待续）
